身为父母官,一个必备的品质,便是泰山崩于前后左右而面不改色。
所以,看区区美男跳脱衣舞又算得了什么。
我坐在一张圆桌旁,桌上搁着一壶秋露白和几碟精致的小菜,厢房内琴声袅绕,一名身材娟秀,容貌姣好的男子正在我面前踩着拍子跳脱衣舞。随着琴弦越拨越快,男子身上本就穿得凉爽的衣裳一件接一件地解下抛开,待他身上只剩最后一件小围腰时,他扭动着走到我身旁,一手搭住我的肩膀一手执起桌上的一杯酒往我唇边送,媚声唤道:“好姐姐,你若真是喜欢玥步,那便将这杯酒干了……”
我好歹在官场打滚了几年,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,怎么可以连这点定力都没有?
我十分镇定地掏出小手帕,一脸严肃地擦干净了两管鼻血。
我接过酒,顺手在玥步白白嫩嫩的小手上摸了一把,邪笑着调戏道:“好好好,映秀楼头牌邀的酒,本官怎么能不喝?”
映秀楼,是一家专卖男色的青楼,也即是男妓馆。
我怀里拥着的这个满身脂粉香的男子,是映秀楼当红的花魁,玥步。
美男在怀,我整个人都飘飘乎茫茫然,举起酒杯正打算豪迈地一饮而尽,厢房门却“砰”的一声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我吃了一惊,赶紧回头看。
紧接着,手中酒杯“哐啷”地摔到地上粉身碎骨。
走进来的是一位风姿韶秀的年轻男子,男子一头青丝宛如墨色流泉,只用一根长长的水蓝色绸带绕过前额,在脑后绑了一个结,随着他走路的动作,脑后的两截系带忽上忽下地飘啊飘的,带出了几分清逸风骨。
比起男子这身出众绝尘的气质,他的容貌只能算作一般。那是一张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脸,素净的脸庞上,鼻子稍嫌不高挺了些,唇形稍嫌不优美了些,那一双眼睛倒是很美,墨扇子似的长长眼睫掩不住底下的流光溢彩。
我当初喜欢他,便是因为他这一双眸子。
他走到我身边,对我嫣然一笑:“姜姜,你骗我出门,便是想自己一个人来逛青楼?”
我哑然地望着他,一时找不到话。
他拂拂袖子,好整以暇地坐下,执起酒壶自己斟酒来喝,“我回家没见你,又看柜子里存的银两空了,便猜着你是到这儿来了。”他慢慢地啜着酒,掀起眼睫几分好奇几分疑惑地望着已经石化的玥步,“这就是你一直想包养的映秀楼花魁?有什么过人之处,能吸引到你?”
玥步“叮”地回过神来,站在我身边,隔着一个圆桌居高临下地望着韶秀男子,不服道:“你谁啊你,江湖规矩,你来砸场子也要先报上名号。”
男子搁下酒杯,道:“我叫竹音,我不是来砸场子的。”
“不是砸场子那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?”
“我只是来领内人回家。”竹音瞟我一眼,笑得依旧清风自若,对玥步道,“初次见面,我是云姜的相公。”
抓奸也能抓得这么有风度,我很佩服我家相公。
玥步惊愕地看了看我,半晌,又看了看竹音,见我俩一个抓一个被抓都这么冷静,他率先有些崩溃了,小声嚷道:“云大人,不带这样的啊,您这不是捉弄玥步吗……”
我赶紧温柔地哄道:“不不不,我哪里舍得捉弄你?竹音不就是我的相公嘛,我纳你当我的小妾不就得了?”反正我家里已经有七位小妾,再加多一位也算不得多的。
玥步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我。
我转头问竹音:“当大房的,你有意见吗?”
竹音微笑:“当然没有,不过,亲爱的娘子,估计你帮玥步公子赎完身后,已经没钱来办纳妾宴了。”
云阳国是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家,我们这里连皇帝都是货真价实的女人,因此,女人入朝为官很正常,女人三夫四妾也很正常。
我没钱为玥步办纳妾宴他都愿意跟我,可见他是真爱我。
加上玥步,我一共纳了八个小妾竹音都没有埋怨我,可见他若不是也真爱我,那便是一丢丢都不爱我。
可这些一点儿都不能影响到我,我爱的,从来就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。
本官是一个有男神的人。我的男神,是远在七洲大陆彼方,那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雪衣国六皇子——雪笹舟。
雪衣国的那一窝皇子皇女大概是因为自小在青岭神山长大,吸收多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,一个比一个美得不似凡人,尤其是六皇子雪笹舟,虽身为男子,却美得惊心动魄,美得丧心病狂,美得东方不败,因而被骚包的文人墨客封了一个“倾国倾城雪里花”的称号。传闻他有一年于斗花节的夜晚出宫去赏花灯,露了真容,第二天全城男子便纷纷效仿起他的穿着打扮。雪笹舟的神兽是一只刺猬,那段日子刺猬的价格便卖得比烧猪还贵。